文 / 为革命撵兔子
家乡,不算四季分明。春天的风光,总是很短促。梅雨的脚步很是轻盈,来也一阵,去也一阵,仿佛是多情之人的别泪。如此季节,行在一马平川江汉平原的家乡里,也就格外感触到春意醉人。
千垄田野,千垄春色,投入眼帘里绵延的绿色,印在心上成了首首诗歌,也成了幅幅画卷。在鸟儿一路低吟浅唱陪伴下,这一路的颠簸与尘土,未能阻挡我们去湖畔的兴致。
下了干道,走了一两里乡村公路后,带我们来的朋友说:终点到了。果然见一湖,名不详。湖水并不宽阔,但形状有些蜿蜒。宽几许?约百多米的对岸隐约有成排树木;长几许?只知道往南数百米有万顷湿地,往北数百米是大片良田。不去估算,也无法估算湖泊的积容。春日农人燃烧桔梗升起袅袅烟雾,夹杂着缥缈的烟雨,一齐弥漫在湖面,让人觉得有些浩淼的味道。
清人涨潮在《幽梦影》中说道:由戒得定,由定得慧,勉强渐近自然。临近黄昏,立于这不知冠了何名的湖畔,扑面而来是夹杂着泥土清香的微风。随心而来,随心而淡。暂时忘记手头没有做完的工作,暂时放下积在心中多日的杂思乱想,只有感叹这一汪湖水自然天成的凄美。也许,那片刻就是终日捕捉不到的天人一体。
生在湖乡,长于湖乡。凡是汉川人,都知道家乡有个汈汊湖,也读过不少咏湖之文,也见过不少叹荷之联,也飨过不少湖中珍野。因此,汉川人对汈汊湖均有特别情感,汉川很多地名也与水有关。只要说去湖里,很多人便以为到了汈汊湖。早年围垦和近年养殖,汈汊湖已经伤痕无数,一个“千湖之省”排行前十的湖泊,竟然被网格成了无数的鱼塘。而这未明之湖相比汈汊来说,的确是没有任何名头,却保持了一份原始之野韵,躲过了圈地运动与环境污染,躲过了物化与繁华。
沿台阶而下,湖畔泊趸船,被当做农家菜馆。似乎有风,掀起了微微波浪,趸船和连着的鱼排都在湖中慢慢的摇荡。小菜,小桌,小酒;几言,几笑,几语。
老友畅饮,当醉不羁。遥想当年元人庚天锡“宴酣之乐无穷,洒饮千钟”,也不过如此罢了。他日或有此景,无垠最是春梦。
店家介绍,此湖为汉川、天门两县交界处,湖水清冽甘甜,多年未见湖水干枯,是因为有一暗河与之相连。某年大旱,两县农民湖中涉水,湖水水位下降两尺,次日又见湖水盈满。正是暗河的泉涌,救了湖岸众生。也许,当地农人不知何谓环保,但他们懂得感恩自然,仅从店家刻意将厨房建在湖岸上就可以看出,两县一干农人都十分爱惜和感激这湖水。大自然也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们最完美的回报。
临别了,回头再望湖水,湖水却融入茫茫夜色。风飘飘,雨潇潇,脚步轻轻,惟有归来是。
邹斌,笔名、网名“为革命撵兔子、一汉在川”,70后,省级作协会员,现居汉川。常以五台山山门一联自勉:看破世事难睁眼,阅尽人情暗点头。自诩混迹网络文学中一只不太慌张的蜉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