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情之下的“旅游革命”

——现场透视转型升级中的云南旅游市场

光明日报记者 张勇

近几年，“贵州旅游超过云南旅游”的消息在云南旅游界和新闻界掀起巨浪，许多人惊问：“云南是有丰富旅游资源的旅游大省，为什么会被贵州超越？”“云南旅游怎么了？”

同时，2020年以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严重冲击着云南乃至全国的旅游市场，云南旅游业能挺得住吗？三年前云南自我革命痛下决心整顿旅游市场，启动云南“旅游革命三部曲”（整治乱象、智慧旅游、提升品质），如今进展如何，“三部曲”的曲调是否和谐响亮？带着这些疑问，记者于近日实地探访了云南的主要旅游区。

疫情冲击：景区冷清不少

大理、丽江、迪庆，滇西北黄金旅游线，这里是世界级的景区，拥有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、丽江古城世界自然文化遗产，有“苍山不墨千秋画、洱海无弦万古琴”的苍山洱海，有终年积雪巍峨耸立的玉龙雪山，有外国名著记载的香格里拉，还有未被人类征服的梅里雪山……无论春夏秋冬，这些闻名遐迩的景区都是游客摩肩接踵，火爆异常。

然而1月下旬记者探访滇西北各主要景区时，却只见一片萧条景象。建于唐代南诏时期的大理古城，多年来每天人流如织，南城门外游客争相拍照打卡。如今城门口人迹寥寥，石板街上空空荡荡，大理最火爆的景区三塔也孤独地矗立在苍山脚下，天龙八部影视城的武侠世界里，只有招徕游客的旗子迎风招展。丽江亦如此，原本熙熙攘攘的丽江古城四方街，如今成为空荡荡的广场；平时游客慕名赶去瞻仰的木府，现在只有本地居民在大门口晒太阳……

游客哪去了，云南景区怎么了？

“云南景区没有问题，是因为疫情影响。去年春季武汉疫情结束后，云南旅游恢复很快，三塔景区每天游客近两千人，今年1月初以来，北方多地出现疫情，外省来滇游客大减，现在每天来看三塔的只有几百人。”大理三塔景区副总经理马良敏分析说。

丽江玉龙雪山下的东巴谷景区也冷清了许多，与东巴谷景区融为一体的超然半山酒店主打健康养生牌，景区内还有演艺节目《雪山神话》剧场。“以前酒店入住率能达到80%，最近因为疫情影响，入住率只有20%左右，来看演出的游客也大幅减少。”丽江市旅游协会会长、东巴谷景区董事长王化新说。

刮骨疗毒：丽江浴火重生

对云南旅游业而言，影响深远的不仅是疫情，还有多年前旅游市场的混乱和近三年来刮骨疗毒式的整治。云南“旅游革命三部曲”的第一部曲就是“整治乱象”。对此，丽江人体会更深。

对于四年前丽江旅游市场的乱象，丽江的士司机和爱国至今还感到触目惊心。“当时的士都不打表，的哥随意喊价，拉游客去景区有回扣，一般不拉本地人，因为本地人不去景区，投诉了也没人管。所以游客不满意，本地人也不满意，再不整顿就没有游客来丽江了！丽江旅游就自生自灭了！”和爱国回忆说。

“现在丽江还有这些乱象吗？”记者问。“现在规范了，如果有游客投诉，政府就对的士罚款2000元、停运1个月。没有人再敢违规了。”和爱国很欣慰。

王化新1992年下海从事旅游业至今，对丽江的辉煌和伤痛深有体会。“2013年以后，丽江旅游快速发展，全民参与旅游的热情高涨，但管控跟不上，宰客、强制购物、黑车黑导的现象时有发生。2016年丽江古城被国家黄牌警告。丽江当时成为大家想来又不敢来的地方，根本原因就是对旅游市场的管控滞后，管理力量薄弱。”王化新分析说。

2017年4月，云南省政府出台旅游市场秩序整治工作“22条”，以零容忍的态度重拳整治。2019年4月，云南省又出台了旅游从业人员“八不准”，累计查处涉旅案件6402件，其中“诉转案”287件，“行转刑”14件，追究刑事责任31人。通过综合整治，云南旅游市场秩序实现了根本性好转，游客满意度也不断提高。去年云南在全国旅游投诉平台上的名次由曾经的第6位下降到了第25位，投诉24小时办结率为99.9%，平均办结时间为3小时53分，是全国旅游投诉处置最快的平台。

“丽江旅游市场通过整治，处理了300多名干部，长期存在的低价游、投诉难等问题得到解决。游客投诉数量从全国前3名变成倒数3名，2019年丽江旅游收入首次突破千亿元，旅游人数首次突破5000万人。所以有人说云南旅游整治导致游客流失的说法是错误的。”丽江市文化和旅游局局长张建华说。

应对疫情：文旅融合提升品质

疫情冲击之下的云南许多景区冷冷清清，但云南各地都在通过加快文旅融合提升品质来应对疫情，拯救旅游市场。旅游“提升品质”，成为云南“旅游革命三部曲”中最重要的一部。

丽江旅游演艺市场，就是在疫情寒风中屹立不倒的奇葩。丽江不大，却长期有6台旅游剧场演艺节目争相开放，自2003年丽江第一台演艺节目《丽水金沙》问世以来，《印象丽江》《丽江千古情》《雪山神话》《花楼恋歌》《纳西古乐》等演艺节目逐渐受到游客的热捧。

走进疫情防控措施严密的丽江演艺剧场，剧场里观众普遍不到一半，但演员们仍然卖力地演出，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仍然为《丽水金沙》的民族风情陶醉，为《印象丽江》的玉龙雪山背景舞台所震撼，为《丽江千古情》的梦幻奇妙所吸引……

“在旅游区能够看到这种演艺节目，能够了解当地民族风情和历史文化，感觉挺好的。”来自上海的游客徐晓华看完演出后说。1月20日，他带着新婚妻子来丽江度蜜月。“云南没有疫情，现在景区人少，正好可以慢慢游玩。”他的逆向思维代表了一部分游客的心理。

近年来，云南创新实施“30天无理由退货”，成为云南旅游品质提升的一大亮点。云南在16个州市和旅游重点县设立了123个游客购物退货监理中心，在全省机场、主要火车（高铁）站和游客集中区域设立了130个“云南省游客退货中心”服务点。截至2020年12月，全省旅游市场30天无理由退货成功10861起，退款7819.77万元。

疫情之下的云南旅游转型过程中，一些新业态成为新亮点。记者在大理、丽江看到一些近几年新建的高端化半山酒店，环境优美，宛如世外桃源，去年以来都有不低的入住率。一些半山酒店推行康养度假、户外运动、自驾露营、天文观测等新产品，受到游客青睐。“过去是中低端酒店生意好，去年以来虽有疫情影响，却是高端化的半山酒店生意好，这表明旅游产品逐渐高端化的趋势。”张建华说，目前，云南省正在以半山酒店项目建设为重要抓手，大力打造大滇西旅游环线。

“智慧旅游”是云南“旅游革命三部曲”的第二部曲。记者在许多景区看到，智慧导游、智慧厕所、刷脸入园智慧旅游设施等已很普遍。2018年，云南在全国率先推出“一部手机游云南”智慧旅游平台，重整旅游资源和产品，重构诚信和投诉体系，该平台为游客提供服务达1亿次，下载量突破2000万次，注册用户达730万，被列为2020年文化和旅游信息化发展典型案例，并在全国推广。

四年来，云南推动旅游转型升级，使云南在国内外疫情冲击下处变不惊，旅游市场在企稳回暖中稳步前行。云南去年接待国内外游客约5.28亿人次，同比恢复65%左右，实现旅游总收入约6300亿元，同比恢复60%左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