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早晨,一打开手机,就看到荣在群里发消息:“姐妹们,今天来我家聚聚,好吗?”
见无人回应,她又抛出了诱饵:“小龙虾,月饼,还有我做的桂花米酒?去我家楼顶吃。”
我受不了诱惑,马上说:“好!我去!去你家楼顶吃月饼、荡秋千、赏月,想想都很美!”
华接着说:“我去!到你家吃饭,我比兔子跑得还快!”
于是,群里又是一番热闹。能去的活蹦乱跳,不能去的唉声叹气。
晚上六点半,我如约前往荣住的小区,每次来这里都有一种回家般的期待和亲切感。又感觉空手去真不好意思,于是,去一家水果店挑选了半天,买了两盒小而红的野生柿子。当我来到26楼时,闻到一股桂花香飘过。敲门,开门的是已经早早过来的华。
我双手捧着两盒柿子说:“祝荣和方老师事事如意,日子红红火火,甜蜜如初。”
在厨房忙碌的荣和方老师连忙出来迎接。一阵欢笑、打闹后,他们开始往楼顶搬东西。因为我有腰疼的毛病,他们根本不让我拿东西,还一再叮嘱我上楼梯小心,别摔着。我就趁机在这些比我小的兄妹们面前撒娇,坐享其成。
站在楼顶,看着方老师和荣佝偻着身子在狭窄的、陡峭的楼梯间一趟趟来回搬运东西,脸上挂满汗珠,心里有些过意不去。现如今,有几个人愿意在家里做饭款待亲友?可是,我们却把他们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。只要他们从学校回来,我们就会跑来疯闹一天。要吃要喝要带,毫不客气;嬉笑打闹,唱歌跳舞,毫无顾忌。荣和方老师总是不厌其烦,竭尽所能,满足我们的味蕾,满足我们提出的各种要求。想起在这里度过的一次次愉快又难忘的时光,想起方老师几次送东西去我家,水都没能喝一口,我的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。
不一会儿,圆桌、藤椅、竹床、各种食物都已经搬到楼顶,摆放好了。
圆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。有红苹果、红柿子、紫葡萄、黄柚子、绿皮橘、鹅黄梨……有饼干、巧克力、蛋糕、月饼……还有一大盆小龙虾、一大碗桂花、红豆、鸡蛋米酒……望着一桌子色泽鲜艳、芳香浓郁的食物,我有点迫不及待了。可有个妹妹还没来,只能耐着性子等。
此时,夕阳像一个巨大的红绣球挂在城市的上空,余晖染红了半边天。一栋栋鳞次栉比的高楼披上了金色的光芒,我们的城市变得无比壮丽辉煌。放眼远眺,母亲河汉江银光闪闪,宛如一条玉带蜿蜒着,从城市穿越而过。川流不息的汉水用她博大的胸怀无私地滋养着一代代汉川人民,让人心生敬意。
渐渐地,天空暗淡下来,夜幕降临了。我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荡着,猛一抬头,突然看见一轮大大的、柠檬黄的月亮已经悄悄地出场了。我激动地大喊:“都快来看呀!月亮出来了!”
这时,萍及时赶到了。她拖着她的长镜和三脚架到处找角度拍摄。她趴在墙上、站在凳子,跪在竹床上……那神情只恨不能把月亮摘下来,装在口袋里带回家。
华兴奋得干脆边唱边舞起来: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。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……”
此时此刻的华,一袭白裙,长发飘飘,歌声饱含激情,舞姿轻柔优美,宛如从月亮中下凡的嫦娥 。
五音不全的我跟着哼唱起来:“我欲乘风归去,又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……”
荣换了一条白底黄花的裙子上楼顶来了。看着我们一个个欢呼雀跃,她笑得比月亮还灿烂。她坐在桌子旁边,一边切着月饼、水果等,一边偶尔微笑着看看我们。她身后是一道她用亲手种植的柿子做的帘子。一个个红彤彤的柿子像一盏盏红灯笼,在月光下摇曳着,让人感觉明亮而温馨。
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她的脸庞,她的脸看上去那么光洁,那么纯净,那么慈爱。望着这张观音似的脸,四年多来与她相处的许多细节在眼前闪现。
认识她的第一天,听我说喜欢吃粽子。她和方老师在夜晚骑行半小时,穿越半个城为我送来她亲手包的红豆粽子。那是所有的端午节中,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粽子。至今回味起来,唇齿间依然氤氲着香甜。从那以后,我就经常有口福吃到她送来的纯手工包子、蛋糕、米酒、咸菜、桑椹酱等食物,还能经常吃到她院子里栽种的各种时令蔬果。春有草莓、夏有黄桃,秋有石榴,冬有橙子,我就这样一年四季一次次享受着她辛苦劳作换来的食物,一年四季被她的爱包围着。她的慈悲喜舍、真诚深情、细心柔美就像一道道佛光,时常照耀着我。
我常说:“我最想做她的学生,因为只有做她的学生才能和她朝夕相处,才能从她身上学到更多。”
“ 哇!你们看,月亮越升越高了!”
华的惊呼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抬头一看,湛蓝的天空中,一轮鹅黄的满月正高高悬挂在我们的头顶,像一个慈母,散发出盈盈清辉,把楼台照得通亮。
我们围桌而坐,一边喝茶、吃月饼,一边聊天,大到神舟十二号成功返航、中国抗疫速度等国家大事,小到生活中的鸡毛蒜皮,小确幸……后来,兴致高涨处,我们对月吟诗,一首接一首……
此时此刻,城市的霓虹五彩斑斓。沐浴着水一样柔和的月光,凉风如丝绸般拂过肌肤,品着清香的“月光美人”,望着月下几张甜甜的笑脸,我的心分外温软,甜蜜。
不知不觉,夜已经很深了,多情的月亮依然高高兴兴地在空中俯瞰着我们,我们也不愿意散去。真想在这楼顶,躺在竹床上看一夜月亮,数星星,重温儿时的梦。可后来一想,不能太自私,得腾出一点时间让荣和方老师享受一下这么浪漫的月夜。于是,只得匆匆告别。